似有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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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田昊漫无目的地滑动手机界面,crimaster排行榜下半截斗争激烈,上半部分基本保持不变,前段时间和他纠缠不清的头像,已经稳稳地待在他上面很久了。

他最近没心情。

没心情探案、没心情交际…连花钱都没什么心情。

头像上的人只留一张侧脸,似乎没什么表情,野田昊的手指不断来回,手机界面在固定范围上下移动,排在第二位的头像框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视线。

秦风。

衣帽间里还要摆沙发,暖橘和白色的灯光混在一起,衣柜全都开着,明丽又张扬的颜色排的满满当当,野田昊抬头扫视一圈,突然被自己一贯的审美晃了眼。

QINFENG.

天才侦探的绝对理智被灯光映的失焦,暗恋心情如同衣服上的花一朵开的恣意一朵收的含蓄,毫无规律轨迹可循,野田昊锁了手机屏幕看到自己不太快乐的表情,盯着看了一会,没忍住笑了一声。

管家立在他身后摸不清头脑,但还是适时上前拿走他手里递过来的衣服去熨烫,管家年纪不小了,大概是习惯,走路微微弓腰把脚步放到最轻,显得谦卑又拘谨。

野田昊目送他离开,余光落在管家鞋跟处的几处剐蹭,突然灵光一闪。

手机还停留在crimaster的界面,很容易就找到之前没做完的推理任务,秦风的纪录停留在两个星期前,野田昊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喜欢归喜欢,推理是推理。

做完任务两分钟就收到秦风的微信,一贯简单明了且没有标点符号,野田昊滑到聊天界面,暗自在心里庆幸自己学中文的时候没有偷懒。

“成绩不错”

野田昊打字依旧有些艰难,太久没更新的消息界面被突然弹出的白色消息框打破宁静,他按下语音键不到一秒又松开手,和秦风有关的一切都不太能让他平静。

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纯白色的头像再一次表明他的存在。

“我放假了”

野田昊盯着手机。

分针走三步,没有下文。

他终于继续刚刚没能发出的语音,带着自己独有的上扬语调和彻底把理智踩在脚底下的炽热心情。

“要来东京吗?秦风。”

秦风大概是不太喜欢发语音,认识有两三年,从纽约到东京,算起来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也有不少页,虽然大部分是关于案子,但即便情况危急,秦风的声音也没能变成白色带尾标的小小长条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上次在东京他们一群人亡命奔逃,案子结束他和秦风的短暂交集也匆匆结束只留下一个掠影,野田昊抓住不放停在原地,一个人把秦风走进机场的背影复习无数遍,企图把狼狈不堪的几天时光咀嚼出蜜糖。

他很久之前就见过秦风了,在纽约之前。

世界范围的侦探交流会,地点在北京,那是野田昊第一次去中国。

秦风真的很扎眼,一堆奇怪技能奇怪装扮里为数不多看着正常的人类,很年轻的面庞,当然最年轻的还是带着圆框眼镜的小萝莉,但野田昊最先注意到的依旧是秦风。

他很少见到十几岁的少年眼底放着如此淡漠的一层底色,这跟他从小生长的环境都不太一样,穿洗的发旧的衬衫,孤独又冷清的坐在一个角落,不断观察着四周,习惯性的抿着嘴角。

野田昊背对着秦风的地方吹了声口哨。

他在想什么呢?

他很感兴趣。

但他没有上前,没有靠近,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就像是花外套里挂着件纯白的衬衫——这不是野田昊的风格。

会场很大,头顶的白色灯光冰冷的亮着,隔着混乱无比的声音和人群,野田昊随意的晃着腿,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却令人兴奋的共鸣。

在他和秦风之间化成一条笔直冰冷的线条,各自两端。

在排行榜上看到他的头像也不觉得惊讶,在纽约遇见甚至觉得幸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们的精神世界筑起高墙,却偷偷的卸掉几块砖,给彼此留一条通道,尽管只是理智互通,和情感无关。

但依旧很奇妙。

奇妙到他理智出逃,情难自抑。

遇见秦风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比如从来不会遗忘任何东西的他把墨镜落在了北京会场里,在纽约的时候把案子扔掉跑回来,去年东京的时候自信满满的说:

“我和他保持着基本的共振。”

暗恋真是种奇妙的情感状态,你找不出它的由来也无法自行了断只能放任,且它能很大程度上收束一个人的行为和性格,比如野田少爷找不明白他到底是对秦风一见钟情还是在纽约的时候突然喜欢,再比如认清感情之后他依旧可以大大方方在社交平台秀自己的好身材毫不顾忌,却对着一个对话框愁眉苦脸,时隔将近一年还在想:我说这句话,不会被讨厌吧?

人真的是个矛盾体。

提示音响起和管家的敲门声一起打断他的思绪,野田昊猛地回神,衣服被挂好等待明天,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机。

带着尾标的白色长条弹出来,野田昊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风的声音已经落进自己的耳朵里。

“好啊,小唐没空,我一个人。”

不得不承认秦风的声音很好听。

野田少爷习惯性的吹口哨,靠近语音键的手指移开打字:

“好,机票我包。”

秦风说了三天后见就没了下文,野田昊下楼吩咐管家订机票打扫房间,crimaster的提示音响起来,秦风又刷新了一条纪录。

野田昊喝掉最后一口红酒后关掉手机,刚转身去泡澡手机又响起来,他不耐烦的划开接听键,用日语开头,那头劈头盖脸砸过来一句奇怪口音的中文。

“花蝴蝶!照顾好我们老秦啊!”

一听就是唐仁。

电话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匆匆忙忙,听筒传来“嘟”的一声,野田昊下意识的摩挲左手食指,唐仁说什么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对话结束的前一秒他听到秦风的一个语气词。

语音也没能给他太大冲击,倒是秦风生动又鲜活的“哎”了一声却让他没完没了的想象秦风的表情,皱着眉头看唐仁,略带焦急的眼神,完全不同的秦风。

要命。

他一向对秦风有很强的探究欲,想知道他的世界里除了冰冷的逻辑和符号规律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别人无法靠近的记忆或情感。

唐仁的电话挂断信息却一条接着一条,野田昊锁好浴室的门把手机扔到床上,打算一会再回复,毕竟除了秦风,没有人能让他着急。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快要睡着才想起来打开手机,唐仁的消息一串接着一串,野田昊扫了一眼挑出重点“老秦的喜好和习惯都可以问我,我可是他舅舅!”

野田昊摇了摇头回语音:“不是表的吗?”

中间隔了半个小时才回的消息唐仁却回复的很快:“花蝴蝶!别不识好歹!”

野田昊鬼使神差又听一遍,在语音结束的前一秒抓住带着笑意的气音。

是秦风。

野田昊把手机关掉不再回复努力让自己清醒,费了半天劲脑子里却全是秦风的脸和他轻轻笑起来的气音。

救命。

这头野田昊艰难进入梦乡,那头秦风翻着书听唐仁絮絮叨叨骂野田昊是只不识好歹的花蝴蝶,接着又开始遗憾为什么去东京还不用花机票钱这种好事轮不到他,末了说老秦别忘了给我带礼物,注意安全。

秦风手里拿着唐仁的手机把野田昊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唐仁拍他脑袋抱怨有完没完,秦风选择性沉默,结巴还要跟人吵架确实费劲,但他冷着脸的样子也实在算不上温和,唐仁及时闭嘴。

秦风把手机扔给他,起身回房睡觉,唐仁心里一边骂花蝴蝶不是个东西一边骂秦风什么眼光居然喜欢野田昊这种生物,待在客厅算了算三天后适不适合出行,得到不错的结果后还要在心里感叹自己简直比亲生舅舅还要尽责,最后满意的回房睡觉了。

秦风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副墨镜,沾了点灰尘。

墨镜夸张的风格和他物品的简洁风格形成的鲜明对比昭示了秦风不是这副墨镜的主人,秦风找了张纸巾把墨镜擦拭干净,勾了勾嘴角。

他很期待。

三天的时间很快,有人焦急有人波澜不惊,唐仁任劳任怨的送秦风去机场,进登机口之前唐仁一反常态没有热情拥抱,反倒学野田昊在纽约的时候把墨镜拉下来,对着秦风说:

“狩猎愉快。”

表情和口音都有够奇怪,秦风毫不犹豫赏了他一脚。

但这不妨碍他心情愉悦的勾起嘴角,挥手和唐仁告别后在心里想:

那就,狩猎愉快?

三个小时的航班只够一部电影,秦风看了一半就没再坚持下去,闭着眼假寐,梦里依旧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以及带着某种致命吸引的,野田昊的脸。

喜欢的感情在他二十几个年岁里头一遭在他身体里萌芽,发觉后他像个情场老手一样自然忽视,任由它曲曲折折枝繁叶茂,本想沉淀几年自动清除,结果根基越扎越深,发呆和思考的间隙野田昊的一切都会浮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那就需要做个了断。

本来想要微信告白任由处置,被唐仁知道这个想法后骂他对感情不负责,告白这种事情哪能随便说说,更何况两个人中间隔片海,万一野田昊也喜欢他怎么办。

还是当面说靠谱。

秦风对野田昊的欣赏之情是什么时候走歪的他不想探究,只知道爱情这种事情没法计算概率,但他习惯当赢家,不论是在由逻辑符号构造的世界里,还是完全没有规律可寻的爱情里。

东京机场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但很奇怪,秦风一眼就看得到野田昊。

野田昊的衣服依旧花里胡哨,秦风很难想象这类衣服穿在别人身上的画面,却意外的合适野田昊,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野田昊本就是这样明媚灿烂的人,至少在秦风看来。

混乱的脚步声也没能盖住各自沸反盈天的心跳,秦风数十年如一日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副耳机。

他先开口,对着野田昊:“衣服不错。”

野田少爷坦荡接受夸奖还要挑挑眉毛,看了一眼秦风后打了个响指:“不用看,安全的。”

还对上次机场心有余悸的秦风习惯性的观察周围,他对自己和野田昊之间的默契已经习惯,被看破也波澜不惊,他本就话少,不习惯客套和寒暄,直接开口:“去哪?”

“我家。”

秦风点头。

但放下行李就被拉来夜店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秦风的衣服太过纯良,野田昊非常大方的分享自己的衣柜,秦风挑挑拣拣一身花纹最少的,浑身上下都是野田昊的味道,他没忍住攥了攥手。

野田昊毫不知情,秦风没了前几次坐在夜店里的尴尬和窘迫,酒会喝一点,但是周围全是日语来来回回,耳机被落在车里,他被迫变成哑巴。

好歹还有个会说中文的。

野田昊解释是朋友五天前约的局没法推掉,秦风打趣他不是东京之王吗还有他在东京办不到的事,野田昊闭嘴灌他酒。

秦风一一应下。

他很少纯粹而尽兴的感到愉悦,但在野田昊身边他能很轻易的感觉到,不论是推理时的思绪同步,还是此时此刻在如此喧闹混乱的环境中,身上野田昊的味道,带给他的宁静。

虽然余光里的花朵图案确实有点扎眼就是了。

注意到不对劲是在五分钟后,余光里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握着酒杯却在短短三分钟里看了野田昊七次,二楼的女人手里的酒杯连滴酒都没有,秦风下意识的看野田昊,对方却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挥挥手身后便走来两个人,他低声吩咐两句,两分钟后刚刚秦风注意到的所有有异样的人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秦风闭了闭眼。

酒精和野田昊的双重加持效果显而易见,理智在此时此刻和他不搭边,野田家树大招风,想靠绑架他而获得收益的人不计其数,但一个人心虚藏不住,只要有这种企图的人出现在周围,野田昊都能很快预判并解决,得以平安健康长到现在。

这事他以前跟唐仁聊天的时候提起过,秦风忘了。

这没什么,但他没法忽视的是刚刚他从心底生出来的焦急和担忧,野田昊对于自己的意义,比他想象的更加重要一点。

名利场上的野田昊魅力强大,秦风喉结滚动,情绪和酒精一起发酵。

他想吻他。

一旁的野田昊一边应付朋友一边分一点余光给秦风,他被刚刚秦风眼底的关心和担忧砸懵了脑袋,没忍住在内心升起某种期盼,花蝴蝶流连花丛多年,从来没为了爱情这种事情烦恼过,却被一点真心勾起无尽的想象。

秦风在意他。

因为去年的案子这桌上的人几乎都认识秦风,他们有的从小就和野田昊混在一起,平日里张扬又骚包的富家少爷此刻的一丝紧张和犹豫他们都看的出来,有一个终于忍不住打趣:“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野田昊摸了摸下巴没说话,另外一个朋友接着出声:“这算什么,天才的奇妙吸引?”

全场的注意力都在野田昊身上,没人注意到角落那个因为语言不通被迫沉默的中国人仰头灌下一口酒之后没忍住笑了一下。

秦风摘下耳机还给右手边的人,用日语道了声谢。

那人示意他再戴回去,秦风递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不用客气,我只是注意到你似乎也喜欢他。”

小小插曲很快翻篇,秦风的酒量算不上太好但是有点贪杯,他没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看的野田昊眼神一沉。

秦风的手搭上野田昊背后的沙发,把体温当做附赠,他的嘴巴靠近对方耳朵,好像自动把杂音隔开:“我喝醉了。”

野田昊笑了笑,递给他水果,秦风没接水果却握住手腕:“什么时候走。”

秦风真的很白,喝了酒容易上脸,昏暗错乱的灯光偶尔路过他,映出长而浓密的睫毛和锋利漂亮的线条。

野田昊没忍住在心里骂脏话。

他很少见到秦风脸上有多余的表情,除了案情分析以外他从不多言,他没和秦风喝过酒,倒是见识过唐仁上头的表情,他喝醉了很喜欢分享秦风的丑事:

“老秦酒量真的差!你不知道在泰国第一次带他去夜店他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

野田昊扫了一眼手边的空酒瓶,酒量真的差。

秦风没等到回应又松开手,起身说要去洗手间,野田昊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攥住的手腕。

留有余温。

说要去洗手间的人走了一半又折回来,野田昊及时收回目光,衣领上却被挂住一个东西。

“你的。”

来去很快野田昊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低头摘下被挂在衣领上的墨镜。

有点眼熟….是他落在北京的那个。

他猛地站起来,朋友被他吓了一跳:“看这么紧?”

野田昊下意识的摩挲手指,想了想又坐下,他不喜欢提前离开,这样会扫兴,但秦风似乎真的喝多了,他有点担心秦风的状态。

秦风回来的很快,似乎洗了把脸,站在野田昊身后。

野田昊示意他靠近,秦风弯腰,距离有点近,野田昊清了一下嗓子:“我叫了司机,你先回去?我这边走不开。”

“抱歉。”

抱歉是用日语讲,说日语的野田昊和说中文的野田昊不太一样,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秦风在他背后沉默半晌,末了缓缓开口:

“好。”

在这场酒局上秦风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离开甚至不需要告别。

反正他本就不多言。

秦风记得野田家司机的脸,上车后语言不同只能用机翻,没有语调的女声由听筒传出落进司机耳朵里:

“您知道哪里有卖金鱼的吗?”

秦风醉的不是很厉害,只是依旧不太习惯那种环境,他本就没指望着野田昊能和他一起走,能把野田昊叫去喝酒的身份估计也不简单,只喝酒不吃东西胃里有点难受,秦风买了个饭团。

卖金鱼的地方很近,夜晚的东京很有魅力,秦风提着装金鱼的透明袋子,在街边静静站了一会。

他突然觉得幸运。

关于他遇见野田昊这件事。

果然情感容易在夜晚泛滥,秦风带上耳机把理智拉回,抬脚上了车。

一个陌生的国度,一个灿烂的人。

他买了三尾金鱼,送给野田昊。

秦风无时无刻不背负着他仿佛加了黑白滤镜的过去,走在他自己创造的冰冷的逻辑世界里,即便赞誉和掌声从不会少,但很少有人能在他的世界里打破什么。

除了野田昊。

似乎是遥远世界里的一声共鸣,不用言语的默契、时间同步的思绪,万千种种,都仿佛是他灵魂的回音,是生活给予他的在冰冷之外残存的余温。

他觉得野田昊像金鱼。

清洁、透明、美丽,摇曳生姿。

如果可以,他想做鱼尾摇晃时,水的纹理。

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和性格却造就两个深刻共鸣相互吸引的灵魂,每当秦风想到野田昊,总觉得他是另一版灿烂明媚的自己。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恋爱这事和自己有关,但后来捋清思绪,又觉得人海茫茫,自己似乎只能爱他。

车窗外飞快路过的灯光连成一片,司机停下车,野田昊提前知会了管家,给他准备好了一切。

甚至还有醒酒汤。

秦风把金鱼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给野田昊留了张纸条,贴心的加了行日文翻译。

“送给你。”

酒精作祟也好、夜晚加持也罢,我想送给你我想到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醒酒汤凉的彻底也没有被人喝掉,秦风觉得自己醉的彻底。

野田昊回来的很晚,秦风觉得自己先睡不太好,在房子里到处走,看到很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走廊上遇见刚回来的野田昊,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就被管家突然加大声音的问候吓了一跳,野田昊一把抓住他往卧室跑,环视一周拽着他躲进衣柜里。

秦风也跟着紧张:“为什么要躲起来?”

野田昊压低声音:“我妈来了!!”

秦风笑起来:“你、你居然怕你妈?”

野田昊罕见语速飞快:“我妈这么晚来肯定只是看一下就走,待着不动十分钟就可以,要是被她看到我估计要唠叨一个小时不止。”

秦风点头。

沉默之后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距离有多近,这绝对是野田昊家最小的一个衣柜,体温贴着体温,秦风忍不住攥手。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满是野田昊的味道,很淡的香味,很好闻。

野田昊先开口打破沉默:“为什么送我金鱼?”

秦风答:“觉得像你。”

野田昊笑起来:“唐仁明明说我是花蝴蝶。”

秦风也笑:“他、他形容不准。”

野田昊感觉后背都僵了,没忍住动了动:“墨镜就这么确定是我的?”

“要我给你复盘一下那天到、到场的人员吗?”“不用给我描述那天有谁去。”

两个人接着同时开口,末了又笑起来。

依旧是沉默,十分钟好像也很快,野田昊抬手看了眼表,开口问最后一个问题。

“秦风。”

一个短暂的停顿。

“你喜欢金鱼吗?”

他说的很慢,不知道是在犹豫用词语法之类,还是在犹豫自己想要传达的情绪。

总之是在犹豫。

但有人没想犹豫。

秦风吻住了他。

没有人能解释默契这种东西,在没能遇见野田昊的十几个年岁里,秦风从未找到它。

或许是野田昊口中描述的“基本共振”,或许是朋友嘴里的“奇妙吸引”,在野田昊问他喜不喜欢金鱼的时候,抛开理智探究的规律同步,秦风理所当然的接受到了野田昊的隐晦问句。

“秦风。”

“你喜欢我吗?”

在问句中间的短暂停顿里,秦风垂眼看见野田昊的发梢和鼻尖,看到他的嘴唇,没由来的想起父亲离开那天警车上不断闪烁的灯光,想起面对为什么想要报考警校时这类问题时的情绪,想起一个又一个冰冷混乱的梦境以及那碗被遗忘在桌子上的醒酒汤。

世俗的言语很难讲清他和野田昊之间的吸引规律,大概如野田昊所言:“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我自己。”

爱情没法推理,它会跨越很多东西,没有模型,没有规律。

野田昊抓住秦风的领带,上面的花纹图案好像他的独特标记。

管家的敲门声突兀响起,两个人终于放开彼此,秦风贴在野田昊的耳边,一开口嗓子带着沙哑:

“我喜欢你。”

“就像你喜欢我一样。”

多年前的相遇因为一副墨镜产生联系,一个软件里两个纠缠不清的头像和ID碰撞出致命吸引,他们的爱情,似乎是无数规律逻辑相互碰撞后,在必然和偶然之间留下的,某种关乎情感的余温。

END.

Silhouette

Silhouette

A student from ECN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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